偉霆太太

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,连同它的怪癖,耍小脾气,忽明忽暗,一千八百种坏毛病。它真讨厌,只有一点好,爱你。

【旌奚】十年踪迹十年心(二)

“金陵来了消息,说北燕联合大渝,蠢蠢欲动,陛下意在亲征。”……

林奚脑中翻来覆去的是最后这句话,蹙了蹙细眉。元时践祚已过十载,早已不是当年的黄口小儿。这些年林奚和平旌虽远游在外,与荀飞盏等故友时有书信往来,金陵的消息还算灵通。加之国泰民安,街头巷尾的歌谣无不赞颂梁帝有先祖武敬遗德,治国严明,杀伐决断,四境安宁,许久未有战乱。这番元时打算亲征,怕是别国来势汹汹,北境异动初现,北境…还是避不开滔天战事么。

十多年了,林奚一闭眼还能见到当年甘南之战的惨烈,尸浮遍野,血流成河,到处是哭天抢地的伤兵。常言伤敌一千自伤八百,那场战虽是胜了,却是惨胜。那么这次呢,如若北燕与大渝同盟,多年息战的大梁真的能赢吗?何况关山可度,当年的良将早已卸甲,想到此节,林奚微微睁开眼,心虚地偷瞥了一旁安然自若的平旌。

许是感知到林奚的不安,平旌用温热的手掌覆上林奚的手,轻拍几下。

“别担心,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量。他御极多年,再不是当年那个事事要依仗朝臣的小皇上了。”

林奚闻言胡乱点了点头,心里仍然如同乱麻般。

是夜,哄孩子们睡下后,林奚回到房中,而平旌没像往日般缠着林奚,早早闭眼躺下。林奚在镜前卸了晚妆后,亦悄然躺在榻上。

心中一旦有了百转千回的思虑,就很难入睡,往事前尘历历在目。又好似回到十年前在琅琊上那个晚上,一样月明星稀的夜。彼时刚与他相认,尚且来不及欢喜,就是他下山勤王的日子。因为明白家国于他更胜儿女情长,即使自己诸多不舍,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“我的心会一直等着你,可我的脚步不会因为等你而停留。”

当年自己尚且能说出这样的话,如今结缡多年,有一双稚子在怀,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情丝织成的密网,遑论抛下他与孩子。思来想去总不得双全法,轻轻的一声叹息在幽夜听来格外清晰。

“你瞧,今晚月色真美。这一来,到叫我想起十年前的光景了。”原以为已熟睡的平旌却忽然睁开了眼,痴痴望着半阖的窗扉间透过的柔光,他的眼神仿佛透过悠悠十载光阴,看见当年孤枕难眠的少年。而今娇妻在怀,纵然红尘风波乍起,再多的意难平也化作万缕挂念。

平旌略微停顿,语带熨帖:“奚儿,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,我只答你一句‘你放心'。当年的怀化将军早已不是孤身一人,现在我做什么都会考虑你的感受。老阁主曾说选择一个人选择背负的责任,才是他的本心,那么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我心之所向。”话毕,平旌清醒无比,伸手环过林奚纤纤腰肢,隔着薄薄的寝衣抚摸她雪色肌肤。

“唔,平旌,无论你决计如何,我都不悔,十年前是这样,如今也是。”

平旌喉头梗塞,千言万语化作一枚轻吻落在林奚发顶。

“时候不早了,早些睡吧。”两人相拥而眠,一室静谧。

次日平旌早起时,见林奚兀自好眠,蹑手蹑脚的穿衣出门。想不到开门的一点响声就惊醒了林奚,林奚欲起身。平次日平旌早起时,见林奚兀自好眠,于是蹑手蹑脚的穿衣出门。想不到开门的一点响声就惊醒了林奚,林奚欲起身。平旌望见林奚略微发白的脸庞,心里一阵酸楚,拢了拢她鬓边细碎的头发,柔声道:“昨夜你睡得迟,我去做饭,你再眠一会吧。”

林奚迷糊答应了一声,复又躺下,平旌为她小心掖好被角后,轻声跨步出门。照例在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晨功,平旌擦了擦头上的汗珠,准备回屋换件衣裳。一阵低而密集的叩门声响起,平旌暗自想着,这么早来的不知是何方稀客。思忖间打开了门,来人真是稀客。

荀飞盏一身黑色便服,警觉地侧身站在门口,一只手保持叩门的姿势,另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剑上。平旌将门开了一缝,见是故友,错愕半刻。算起来平旌与飞盏也七八年未见了,以为再见面时该是长亭外留月借云的把酒言欢,不曾想故人重逢是在各怀心事的熹微薄雾间。

只一瞬,平旌调整了面上表情,笑着迎飞盏进门。飞盏同样报之一笑,大步流星进了小院中。飞盏随意打量了院落,又看平旌谙熟地拿着笤帚清扫院落,遂玩笑般开口:

“平旌,你这些年隐居在外,看来日子过得不错。”

平旌闻言放下手中的笤帚,回道:“是啊,如今我一介闲人,不知日子有多潇洒。荀大哥肩负皇城御院护卫之责,怎么有空来看望我?”

飞盏脸上的笑容僵了下,他为人真诚,将说的话尽写在脸上了,只是斟酌后才说道:

“左右来京中平安无事,我上呈请奏外出游走一月,陛下也就准了。”

“难得荀大哥外出游历,不像我这么多年游山玩水惯了,一直闲散无事,一想到从前京中听鼓应官的日子,总觉得不大真切。”

“平旌,荀飞盏心直口快,憋不住话头,“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游历,陛下他预备攻打北燕和大渝的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?”

“嗯,我也刚收到琅琊阁来的书信。”

“我知道你退隐多年,无意朝堂。可这次陛下心意已决,对大渝用兵是迟早的事,朝中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北境的情况了……”

“荀大哥是来当陛下的说客么?陛下已然有自己的决断,如果他下诏命我回去,我自然遵旨。”平旌语气渐渐疏离。

“当然不是,这次我外出的详情陛下一概不知。我知道你素来心系陛下,所以才多方打听寻来此处。平旌,陛下他久居深宫,如何行辕征战,何况此言一出,文武百官的非议声不断,陛下怎么堵得住拼死谏言呢。”

荀飞盏想再劝说什么,又不知从何谈起,只叹气道:“平旌,今时不同往日了。”

平旌望了望后院的两进屋子,无知觉地喃喃:“是啊,今时不同往日…” 抬眸时却瞥见一抹蓝色衣角,再抬头时,林奚一脸平静地立在房门外,似是刚起身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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